神奇的生命

  


  一阵加速,我们的小车快速穿过了这水泥浇灌的城市,奔驰在通往湖北西部山区的高速公路上。按我与病友老杨的约定,去拜访另一位神奇康复的病友老陈。我与老杨是今年在市“化疗中心”相识的,我们都是消化道的重症者。他是“结肠”出了毛病,已做了三次化疗,也有局部扩散的迹象。老杨有句挂在嘴上的口头禅:“我真不想再化疗了!不如象老陈那样,一心到田间去种庄稼!”后来才知道老陈是老杨的同乡,曾患“直肠”肿瘤,因家里太穷,子女们也无力助他救治,只得放弃治疗。于是他被迫天天到田间去种庄稼、干农活。结果一干就是四年,病竟然全好了。我很惊奇,与老杨约好,去探个究竟。
  
  时近中午才到老杨家。他家离县城较远,开车要经过一段泥沙小路才能到达,纯属山间小村。周边环境很干净,真可谓“青山绿水”。老杨的妻子很热情,午饭桌上都是土鸡、土鸭等农家菜。可我无口福,只能“干看”。随后杨妻端来一只青花大碗,笑着对我说:“这可是神汤啊,尝尝!”我一看,是一碗浅绿色的清汤。我抬起疑问的眼睛。“莫问,先尝了再说!”杨妻拦住了我的问话。
  
  我按品茶、品酒的习惯,先闻:无大味,只有绿草的清香,很平常;二尝:入口有点象无糖的酸梅汤,汤汁随之滚到舌根时就有了一股法国红酒样的酸甜感,味道还是有点怪;至喉部时,口中回味的是清纯的香甜了。
  
  “好汤!什么汤?”我连感叹带发问。
  
  “这是刚从田埂边摘回的,纯野生的马齿苋。去根、去茎,纯用绿叶子熬成的。”老杨又补充道:“这马齿苋城里人看不上,可我们山农当宝。它既是菜、又是药。过去灾年山农靠它充饥;一遇杂病,就拿它作良药。它的药效很广泛:消炎,排毒,利尿,通便;治内病也治外伤;冬食壮阳,夏食清火。山农真是少不了它!”
  
  “真的?”我似信非信。只知道收藏家马未都曾在博客中写过它治腹泻有奇效,胜过许多西药。老杨看到我的疑问,略停了停,又说道:“我的老祖母曾跟我讲过一段神话故事,讲的是后羿射日,一连射落八个太阳,正在追赶第九个。这第九个太阳无处躲藏,情急之下看到有一片低矮的绿叶,不惧阳光照射,绿色葱郁,就藏于其后,竟躲过了后羿。连太阳都感谢这‘神苋’呢!”我听后,一阵惊奇加一阵感叹,看来,老杨的话不假,“等饭后,去老陈家的路上顺便细看!”
  
  吃完饭已是午后两点时分,到老陈的家还要步行一里多路。此时,正是八月中旬,骄阳如火。我与老杨很疲惫,两人边走、边歇,路旁有块大石,顺势坐下。不经意间,我看到大石旁有好几株马齿苋,顺手拔了一株。我看到:
  
  那粘着泥土的根是米白色的;茎枝本是绛红色,在阳光照射下越发通红剔透,仿佛可见到鲜活的血液在里面奔流;茎枝健壮有力,交互向上伸展,托起片片绿叶,并将一瓣瓣绿叶组合成一团团,层层叠加,呈现蓬勃英姿。其“型”象荷叶,但荷叶太单薄,其“状”象松针,但松针太尖锐。再一一细看,我更呆了,我的眼光被这一片片、一瓣瓣绿叶吸引了:那叶啊,全是杏型的,象颗颗绿色的“童心”,叶片层层罗列,见缝隙便穿插,片片都是伸展向上、迎接阳光的情势;再看看那叶片的绿呀,绿得油光,绿得厚重——与之相比,“帝王绿”太浅、“祖母绿”太沉,我真不知用什么来比喻这奇妙的绿了。我惊颤了——被这根、被这茎、更被这叶惊颤了!被这通透的“红”、被这柔美、健康的绿征服了!
  
  老杨把我从呆怔中唤醒:“这苋草还有特别神奇的地方。”“还有?”“真的,你看——它不在阴暗的地方生长,也不在山农的农田中生长,它长在南面的山脚下,长在大树旁,长在田边,长在石缝中。凡可见阳光的地带,它都长!”“为什么?”我急问。“传说中它与太阳有缘、也有约定:专帮这世上的穷苦之人!”“啊?!”我的痴傻突然达到高潮——双眼的泪花往下直滚!老杨还不甘心,又补充道:“这苋草很贱,不怕风、不怕雨,割不尽、踏不死!只要有阳光,它立马成团地长!我们农家称它为‘长命草’、‘神苋’!”这一下,老杨夯实了这“草”在我心中“神”般的地位了!
  
  时至下午四点,我们终于来到老陈的家。他家实在太简陋:泥墙、茅盖,与邻居的红瓦、灰砖反差极大。进门后不见老陈本人,他妻子一边倒茶一边说:“他下地了。他从来不与来访的人谈话,不回答任何问题。”我有点失望。“有什么问我吧。”我将所准备的问题一口气问完后,老陈妻子作了最直接、最关键的回答:“老陈这人很倔,从医院回家后他不肯再吃任何药,更不去医院——再说也没钱去治疗了”,“除下雪、大雨外,天天下地干活,一干就是一天。饿了吃几口自家的馍、红薯,渴了就喝几口苋菜汤,困了就在田埂上一躺,天天如此,年复一年。”“他吃什么特殊的中药吗?”“没有,只吃马齿苋,夏天吃新鲜的,冬天吃干制的。”我似乎全明白了,可陈妻还是作了最后补充:“他得病已经四年了,今年上半年好说歹说要他去医院查了次,医生说全好了。”
  
  我还有什么可问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我与老杨起身出门,走到这山庄的高坡上,陈妻指着不远的田地说:“他在那里!”我放眼望去,一丛小树木围绕的中间有一块旱地,田埂地上摆放有两只木桶,一把长木瓢横置其间,一个穿着浅蓝布衣裤的农民,就侧卧在田埂树下的一块石头上,他的头被草帽盖住了,那双沾满泥巴的双脚倒很显眼。他静静地躺卧着,不理睬、甚至不知道周围的一切动静。那姿势,那情状,让我想到了活佛“济公”对世间的一切的不在意;也让我想到了躺在空调房、身边围满服侍、护理人员的那些有钱人,那些贵人,他们也是重症者,却每天都是那么纠缠、痛苦和绝望,由此,我又想到了“逆天命”与“顺天命”的道理。我真正明白了、透彻地明白了!
  
  我们准备返程了,老杨问我:“还是过去问候一声?”我摇摇头:“不用了,让他睡吧。”转身上车时,我一回头忽然看到:老陈侧卧的石旁,长着一团团一簇簇“神苋”;老陈与这“神苋”的绿色融和在一起、成为一片“神奇的生命”。
  
  小车开在进城拥堵的路上。我脑海里一片空旷,唯独只留下这神奇的生命、神奇的人和那神奇的苋草。
  
  作者秋胡杨
  
  201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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