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猪场女主人

花花上身裹着淘宝爆款的羊毛绒大披风,其实是人造毛,所以老是掉毛。披风遮风不遮光,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吊带小背心和更深处的细微风景,下身是四季不变的黑丝,脚蹬时下最流行的狐狸毛雪地靴,两条浑圆修长的大腿直接在短裙下野蛮生长,像是两条并行驶向远方的高速公路,让男人永远走不完。

她正在打电话,夸张的蓝色假睫毛随着她的大笑上下翻飞,妆容比外企小白领重,比KTV公主轻,有正义感的男人都得说靓到亮瞎眼,昧着良心的也得说俗艳太风骚,说罢会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咽下一肚子的酸爽,这滋味,不能停。

她站立的姿势不像一般的女孩。半倚着扶手栏杆,通完电话后,整个人瞬间就安静下来,眼睛眯起,一副人畜无害的安静模样,似乎从动感地带一下子切换到了休眠模式。这个小时代里地铁上站立的女孩最正经的造型就是一手握住栏杆,一手拿着手机不停地滑来滑去,切水果,玩微信,神庙逃亡、愤怒的小鸟……轻盈而灵巧的手指敲击手机屏的滴答声是这个国家傍晚下班时分最主流最深刻的声音,无数个轻柔无比的滴答声汇聚在一起便悄悄地覆盖了所有。没有人想要抬头,每个人都盯着自己的手机,直到她的出现。

下班时间里整个北京就是一节大车厢,车厢里乱哄哄好像涌进了整个的世界,再轰隆隆驶向下一站,在那里,这整个世界又开始新一轮的聚散。尚未成功的青年人、人到中年的白领,各自行色匆匆,疲惫不堪,但眼神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对生活或者说对成功的渴望是所有人进入这座城市最初的梦想,但走得久了不知道会不会忘。

地铁1号线从国贸到五棵松一路上旅客上上下下不绝,花花周围至少有几十个男人在不停地玩微信、打电话,不过都有些心不在焉,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抽出时间来瞄一眼她的乳沟和长腿,这于他们而言是晚餐前的一道免费甜点,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好的免费品,晚上吃饭的心情想必都会好一些。

手机里胡三龙最后问, “晚上哪吃?”

“这周可把我给累吐了,我擦!终于结束了,今晚咱俩去庆祝一下,去‘烤肉人’,你先到的话上点评网团一个黄金至尊套餐,就选‘哈根达斯开怀畅吃’那款,然后再整一份烤大腰子和茄子,今晚老娘要吃到爆,已经一周没见荤了,嘴里淡出鸟了。

“烤肉人”是望京一家韩式烧烤店,由于有可以无限续杯的德国黑森州啤酒和无数疑似整过形的各国甜美软妹纸,生意一直好到爆。他们没有特权(消费到一定数目才可以获得一张特权卡),只能到等候区去坐等。

胡三龙一见到花花毫无遮挡的大长腿和一大片白茫茫的胸口就七窍生烟,他径自脱下外套,结结实实地将这个犹自活在夏天里的女人裹住带回冬天。

对于胡三龙的举动,花花心底是受用的。这说明他在乎她。女人都这样,虽然她们从来口是心非。

“我不是刚从车展过来么?衣服什么都没来得及换。”

“别用这么弱智的理由,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你比范冰冰李冰冰还红?”

“我擦,你忒小气了,不肯和大家分享美的东西,都说男人要有事业心、女人要有事业线才能成事。”

“我……擦,就你大方,你怎么不去裸奔,你每天在台上露得还少吗?你这次穿的这叫什么破衣服,你的这衣服谁给你找的啊,是不是老唐?你问他自己的老婆会不会这么穿,你知道你的粉丝怎么评价你?”

花花忽地嫣然一笑,她很少笑得如此婉约:“我现在多少粉丝,有没有涨?我手机没电了,借你手机上微博看看。”

“你穿得那么贱,涨的那是粉丝?一个个全是变态。”

花花不怒反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大气,我是你女朋友,可我的工作是模特啊,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的工作就是要把身体最美的状态展示给观众看,看的人越多表示我越成功,你不希望我成功?

胡三龙转过头去看着另外一个年轻女子的蓬勃的事业线,花花顺着他的视线瞄了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怎么样,好看吗?”

胡三龙认真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我应该要理解,可是,我理解不了,我也不想理解。”

“屁龙,你是我的男朋友,”花花笑,突然想起来又说, “我非常在乎你的感受,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工作,这对我很重要。我为首都的冬天增加一点景色也是好事啊,你怎么那么小气?对了,谁让你又跑去车展看我了?我不强迫你喜欢我的工作,请你也不要干扰我的工作行不行?”

“我还要去车展看?只要一开手机,朋友圈里全是你那些朋友发的照片,你去看看对你的评价,我擦,真给力。”

“不就是说搏出位之类,太没新意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你还嫌搏出位不够?”

“别吵吵,我的工作性质你知道,我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告诉过你,你自己说受得了我才同意做你女朋友的,现在又来唧唧歪歪,是爷们吗?”

“我哪有你爷们啊,你是纯爷们。”

“说好吃饭不提工作,你又不按规矩出牌。”

花花曾和他约法三章:吃饭不谈工作,做爱不谈工作,逛街不谈工作——据说这三者都是美好的事情。谈工作通常都会大煞风景,尤其是胡三龙正在气头上时,他就不自觉地会想到花花的工作,这是他最大的心病,只要花花还在这一行里,这心病就是绝症,无药可医。

胡三龙原先执行力很好,几乎令行禁止,不越雷池,但现在他和花花的关系一直往深里走,他的执行力便越来越差了,他骨子里是个普通的传统男人,甚至有点大男子主义,对于自己的女人整天将大面积的肉体裸露在空气和别的男人的视线中,实在难以承受,但他目前似乎只能忍耐。

胡三龙是个对食物特别有感情的人,一般情况下,即使七窍生烟,吃饭的时候,他也会安静下来告一段落,等吃饱了以后再去继续较量。于是俩人都不说话,把气撒在食物上。不要钱的德国黑森州啤酒果然很好喝,胡三龙带着泛起的白沫连喝了五扎,这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水位了,他坚持不上厕所,这能让他获得一种憋尿的快感。

花花吃的速度慢下来了, “屁龙,你脸红得发紫,要不要去洗手间放水。”

“放你的水!”胡三龙毫无征兆地掀翻了盛烤肉的盘子,铁签子撒了满地,签子上的羊肉犹自冒着丝丝热气,在冬夜的北京,几秒钟就凉了。

花花用特别的目光看着他,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他用挑衅的眼光回应,看花花无语凝噎,忽然也觉得没意思。

他已经心软了。

朋友们对花花的评价相当不一致,但每个人都提到了“女神”和“女汉子”这两个自相矛盾的定语,说明花花在大家心中是兼有诱惑力和威慑力的复杂的女人,符合嫩模的行业性质。

花花和两个也是来北京寻梦的女孩合租五棵松附近的一套两居室,月租小一万,拎包入住。一个是四线小演员,目测除了漂亮外一无是处,但现在导演的职业道德好像都提高了,宁肯花钱买也不在圈内撒欢;另一个是某着名美院的肄业生,之所以不能说是画家因为她一直只在给画家当模特,整天泡在宋庄、后海、798-带,很少回来,回来就带上不同男人去补觉。

老房子了,这个地段价格不算贵也不便宜。刚搬进来的时候,花花用了五天时间,自己刷墙、装饰家具,把【

·爱情是美丽的穿肠过(09-27)
·猫头鹰的秘密情人(09-27)
·爱情_夏宇(09-27)
·写给李敏镐的情书(09-27)
·扎根尘世,爱情才如酒似歌(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