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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千里之外原唱)


千里之外图片

1

那是个雨天,中午生意清淡,绿披的饭馆只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吃完便走了。收拾好桌面,她便端张竹椅坐在店门口,蜡染的蓝碎花褂子在晦暗的背景里别有一番韵致。玉色的纤指间夹着根香烟,漫不经心地吸上一口,眼神迷离地望着雨雾中的街景,像是等某个人的归来。

这是个刚开发的风景区,山清水秀,街衢古朴。当时还在一家公司实习的绿披网恋了,与那个网名叫尾生的男人爱得风生水起。男人是外省一家报社的摄影记者,两人很难相会,只能在网上卿卿我我。发展到不得不见的地步时,男人就提出要与她见面。男人发来一张图片,说不如在此相会。那方仙境之地她早有耳闻,两人玩得昏天黑地之时,绿披就不愿走了。

千里之外,千年以后

男人也不想走了。两人像脱离尘世进入仙境似的,美得忘乎所以。可是男人公务缠身,时不时有电话催来,搅得心烦。那时她就感觉男人已婚,但她已身不由己。男人也昏了头,要与她在这里一起生活。离别时,他说处理好一切,就过来,要她等他。绿披便断了回家的念头,也断了自己的前程,决定留在古镇等男人。绿披不愿回家,因为她已没有了家。父母各自再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不过挪个地儿而已。可是一个月过去,男人没有音讯。绿披后悔没要他的手机号,也没要他的地址,她不能去找他。待到无聊时,单位那边又催着她上班,只得打道回府。再上网,见尾生一直没有上线,她以为对方已经赶去古镇,便魂不守舍。在单位勉强待了半个月,毅然辞了职,还变卖了房子,到千里之外的古镇安了家。她铁了心要与尾生一起生活了。

等待的日子似乎并不难熬,想着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心里就充满了甜蜜。比如此时,她眼角无意扫到墙上那张自己倚在窗前的照片,又勾起一段回忆。

那天绿披脚崴了,没跟尾生出门,就一人留在小旅店里歇息。旅店正处街面,是当地的一幢土楼,坐在临街的窗前,可以远眺如黛的青山,近看楼下逶迤的青石板路面,两旁则是修复后的老房子,来往的游人三三两两地穿梭而过。

绿披倚在雕花窗棂边,望着楼下的街景,心中不觉泛起一丝莫名的情愫。这个古镇野性而浪漫,冥冥之中,她就希望能有段艳遇。大学里的几场恋情,都不欢而散。而家庭的变故,又给她强烈的刺激,让她变得冷漠,以为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有一段时间,她活得相当自闭,是尾生改变了她。

绿披在窗口出神时,无意中被摄入了镜头。她不用在意,就知道是尾生在为她拍照。来此地 不觉就定住了。

有个人正朝着饭馆慢慢走过来。

痴了片刻,她忽地站起身,向街道上那个身影奔了过去

5

夜里,绿披一直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她梦到楼下那个男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子上楼来要杀她,惊出一身冷汗。门依旧紧闭着,没有别的声响,只有窗外屋檐滴下的雨水,加重了夜的寂静。面对黑沉沉的夜,她的恐惧感一点点上升,这时才后悔自己无事找事,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在这种荒山野地,出了事可是鬼都不知道呀。

平时累了,倒头就睡,不曾夜里梦醒,所以对夜的恐惧没有强烈的感受。她是想干便干的人,也很少想事,即便对尾生,也坚信他们的爱情是牢固的,不曾有过惧怕。可白天一件接一件的事,都不大,但就那么牵扯人。或许,是害怕尾生不来了吗?平日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的担忧是慢慢累积的,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陌生的山西男人,老李的婆娘私奔,还有无休止的雨就像引线似的牵出来,让她越发地思念尾生。当时她向父亲要钱买房子,父亲倒没深究,不承想她会在大山里定居下来,编织自己的童话。她的任性在父母再婚后登峰造极。她似乎有意让父母难受,明知他们会担心,她就是不在乎,玩消失,连手机都扔了。这是她和尾生的默契。到头来却害了她自己,至今与尾生联系不上,只能在此苦等。

一直不想做世俗中的一份子,对现实中循规蹈矩的谈婚论嫁也是嗤之以鼻。她要构筑自己的伊甸园,而且要向世人证明它的存在。因此,即使她独自生活在这偏远的山野,她也觉得自己跟白雪公主一样,总会有一个王子找上门的。

天蒙蒙亮,春平骑着三轮车来了。车上装着新鲜的蔬菜,这是她家菜地里刚摘的,纯绿色植物。绿披当时就认定了春平家的菜地,每天早上由她带菜来。至于鱼肉之类,也由她包干,无论价钱高低,绿披把握一条,要的是新鲜。虽说厨师的手艺差点,但菜肴新鲜,依然吸引顾客。饭馆也就能够维持下来。

绿披比任何时候都企盼春平的到来。春平的到来意味着粮草的到来,饭馆这一天就是有米之炊。但绿披此时想的更是自己的安全,春平来了,她就不用害怕了。却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人也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是厨师老李。

老李一直到天亮还没来。绿披就有些发毛了,要春平又去了一趟他家,却带来不好的消息,老李丢下一切寻老婆去了。

绿披摇头道:老李好糊涂啊,他就是找到了,人家也不见得回来呀。即使回来,心不在一处,又有什么意思呢?

老李恨的是她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了,这都是他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老李落得个人财两空,他受不了这份气。

说了几句,绿披心里直打鼓,老李这一去,一时半刻回不来,她可真要去找厨师了。

上回说余家菜馆的刘师傅为工钱赌气不做,现在还歇着吗?

早去余家镇的竹林酒家了,人家出的薪水高出两成,就是远点。他要气气余老板。

你认识的人里还有谁能做菜?

菜都能做一点,家常菜,只能做给自己吃,拿不出手的。这方面女人比男人多。男人会做菜,多半被请到餐馆里了。

你就对付几天吧。

恐怕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李,平时怕我抢了他的饭碗,从不让我上灶的。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你整天在厨房待着,看也看会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可不敢把饭馆的牌子砸了。

昨天晚上你不是弄了几个菜?味道还不错,我看可以。

昨晚那菜不是我做的。春平嗫嚅道。

不是你做的?绿披愣了愣,不会是那个人吧?

春平笑笑:昨晚可是开了眼界呢。

案台上摆着下午备用的食材,还未及放进冰柜里。那人挑出几样,在砧板上刷刷切着,刀功不凡,看得春平眼花缭乱。然后他打开炉膛,变魔术似的,一会儿就做了鱼香肉丝、糖醋熏鱼、清炒白菜和冬菇笋片汤几样菜。

春平用筷子夹了些鱼香肉丝到口里,嚼了嚼:嗯,味道很好,听说厨师考试的第一道菜就是鱼香肉丝,做得好,就算及格了。你怕是考过厨师吧?

他笑了笑,没吱声。

此时春平回转过来,不好意思道:就是那个客人做的,他看我一人忙不开,就过来帮着炒菜。

怪不得味道不一样呢。绿披吃惊道。

姐,我看他蛮像那回事。以他的手艺,对付这小饭馆的几个菜,恐怕不成问题。如果他能留下帮几天忙,等老李回来就接上气了。

人家哪有闲工夫待在这里呢?

也是,又不是本地人。春平不觉叹息。

6

早上,韦新柱准备好行李,约了公安局的一位朋友,准备去一趟矿区,对女孩的死因作进一步调查。他不想单独前往,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总得有人照应一下。

山路崎岖不平,韦新柱坐在颠簸的面包车上,又回想起初来此地的情景。

那次,他来矿区出席一个剪彩仪式。本不想来的,刚从南方回到家中,准备处理完一些事再走,不想老婆早存猜疑,旁敲侧击,冷漠对峙,弄得疲惫不堪。实在烦闷,便想出来透透气,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理理纷乱的思绪。剪彩仪式结束后,他没例行回到酒店,想出去走走。

这是所有摄影者的习惯,到哪都不想错过风景。他拍了些现场的照片,是工作上的需要。接下来,他便把视角转向了风景和人物。他擅长拍摄各种类型的人,尤其喜欢那些有新闻点,或不常被关注的群体。

他背着个大背包,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摄影器材,寻找着感兴趣的拍摄对象,信马由缰地转来转去,就这样走进一个庄子里。

庄子不大也不小,显得有些颓败。有庄里人经过,不是苦着脸,就是一副木讷状。正想按动快门,忽然听到隐隐的哭声,他不觉一惊,循声走到一户院门前。原是那家男人死了,是一个尘肺病人。奇怪的是,除了家里的几个亲戚前来吊丧,周围邻居都避而不见,那冷漠的样子,好像不是死了人,而是死了一只鸡,一条狗。韦新柱越往里走,越感到疑窦重重。这庄子,家家户户几乎看不到女人,都出去做事了,在家的,全是四十岁以上的男人。而男人守着家,却不能操持家务,他们都是尘肺病人,手无缚鸡之力,几乎是一个废物。成了废物的男人们没有钱治疗,就只能在家里慢慢地等死。

他要拍那些男人的照片,人家却像大难临头似的要他快走。正迟疑着,外面就响起叫嚷声:那小子窜进来干什么?人呢?

快走!有个姑娘跑过来,拉着他往后门逃离。

走了好远,姑娘才告诉他,这庄子有矿主的眼线。上次有人来调查瓦斯爆炸的事,第二天早上,被访的那家人的一头牛就被齐刷刷地砍去了四条腿。

你快走吧。

姑娘把他送到大路上,就匆匆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韦新柱的心被刺痛了。姑娘凄惶的眼神一直在他眼前晃着,他心头像压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他抬头看了下天,太阳正明晃晃地照着,他却感到眼前一片黑暗。那一刻,他以职业的敏感,觉察到这里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就想在此地明查暗访,一探究竟。

韦新柱尾随姑娘,来到镇上的一家酒馆。

在酒馆里,他断断续续听到一些矿井老化、事故频发的怨言,但要进一步了解情况,又感到困难重重。被访的人都三缄其口,不敢告诉他实情。矿区老板得知有个记者来了,便派人跟踪。酒馆老板怕惹火上身,就催促他快走。

韦新柱只得先行离开,回到省城。但此事一直牵扯着他的神经,总想继续探访,以取得第一手材料,及时向上反映。事情的艰难程度似乎超出人的想象,不仅要付出很大精力,还涉及到人身安全。越是深入其中,他越是感到问题复杂,责任重大,他那一根筋、爱冒险的个 乱时,不是把鸡汤煨过了火,就是肉烧得像柴火,嚼不烂,让客人不停地抱怨。

到中午忙歇,春平扯下围裙说:姐,还是去找个师傅吧,我真怕把门面砸了。

绿披说:你不是说周围没人会做吗?

附近没有,远一点总会有的,我去问问看。

好吧。

绿披看那父女俩走了,想这厨师怎就少有女人做呢?莫非真有窍门?

绿披倚靠在门口呆想着,不时眺望街道的尽头,希望尾生的身影能够出现。此时,她更急切地盼望尾生的到来。如果尾生再不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熬得过这个秋天。

她感觉,尾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要不不会耽搁这么长的时间。以他的为人,即使一时来不了,也会打个电话过来。难道是有女人绊住了他?男人爱你的时候,什么都好;不爱你的时候,就难说了。绿披一直是自信的,她相信自己在男人心中的位置。但时间久了,谁能担保男人不会变心呢?或许是不好意思回绝她,才一直不打电话吧。

绿披胡思乱想着,时光不知不觉地溜了过去,渐渐地,她眼前有些发黑,雾蒙蒙的,一切都变得虚幻。浮光掠影中,似乎有一个男人径直朝她走了过来。她心里一跳,定了定神,却不是尾生的身影,而是早上离开的那个男人。

先生办完事了?绿披笑着招呼。

男人嗯了一声。

厨房师傅不在你还是到前面餐馆去吃吧。

男人仿佛没听见,直接走了进来,依旧抽出一支烟,噗地点上,吸了一口。

老板娘,男人望着袅袅上升的烟雾说,我想在你这打几天工。

你不是来办事的?绿披直截了当地问。她觉得此人真有点奇怪,一会儿要来住宿,一会儿要去办事,现在又要来打工,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啊?

他摇了下头:在附近逛了一圈,还是想来这里,清静做什么都不在乎,只要管吃住就行了。

绿披正为没有厨子着急,有个找上门来的主,又不要工钱,自然是好。但又觉得哪点不对劲,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

我现在不能答复你,你打个转再过来。她不敢贸然应允对方。

那好。他走了出去,就在几米远的树下站着,等着她的答复。

男人在树下站着不走,无形中给她一种逼迫。挨了一个钟头,春平那边也没有消息,绿披心下便活动开来,想他在此住过一夜,还算规矩,做菜也凑合,总比她们二人要强,何况是山西来的。

有客人进来用餐,春平又没来,她一时忙乱,只得朝树下的男人招了招手,要他过来。

先答应你吧,碰巧我们这里的师傅请假,要人顶替一下。

那好。男人松开微皱的眉头,微微一笑。

你考虑多少工钱?

随便给吧,不过要安排住宿。男人说。

哪能随便?要不就按以前师傅的标准给吧。住宿可有点为难了,我们这里师傅都不过夜的,没有单独的房间。

昨晚睡的那个杂货间就行。

那可太委屈了。

没关系。

一会儿,春平回来,看男人在厨房里忙着,便喜得拍手:你果然先来了呢。

原来春平是在路上碰见男人的,那时他正从一家餐馆出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得知这里的师傅不在,便过来了。

绿披后来问他的姓名,他只说姓郑,以后便叫他郑师傅。

临近中午,游客陆续进来了,绿披忙着招呼客人。

师傅没来,害得我们没吃的啦。农行的小肖进门便嚷。

还饿得了你?绿披笑道。

那是,只要看一眼老板娘就不饿了。

赵户籍来时,手里捧着一把野花,没见着绿披的人,就进厨房去寻,看到郑师傅在忙,不由得一愣。

一会儿绿披从楼上下来,见柜台上插着一大把野花,想是赵户籍送来的。赵户籍常在古镇附近的山野转悠,隔不了几天,就采一把花送给绿披。绿披领受不了这份情,又不好拒绝,就时常送几包烟给赵户籍,或是另做两盘菜款待他。

小肖和赵户籍经常来饭馆,待长了,也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并不因彼此暗恋绿披而排斥对方。只是绿披对两人没有感觉,或许是自己对尾生爱得太深,别人已无法侵入,或是碰到的人不算投缘,引不起她的兴趣?但感受对方的爱意,总是令人愉悦的事情。

菜肴一盘一盘地端上桌,看到客人们吃得津津有味,绿披放了心。郑师傅的菜过关了。

赵户籍吃完,跟绿披闲聊几句,少不得问起刚来的师傅。绿披怕多事,只道是自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玩玩而已。赵户籍见此,便说亲戚来玩玩不要紧,要是别的人,住上一年半载,可是要办暂住证的。

绿披嗔道:你到底是户籍,什么都要管一管。

赵户籍打个哈哈,走了。

8

天色暗了下来,到八点钟左右,客人已走得差不多了,绿披便让郑师傅炒几个菜,又叫春平拿出自酿的青梅酒,招待郑师傅,表示一下欢迎。

等碗筷都摆放好,绿披叫春平喊郑师傅过来吃饭。一会儿郑师傅出来,手里拿着个托盘,将菜一样拨出一些,然后便去了杂货间。

春平想去劝他过来,被绿披叫住了。

以后每天晚上如此,绿披在楼上,郑师傅在楼下。以前是绿披一个人,她还算胆大,但夜里静悄悄的,有时半夜醒了,还是有些害怕,就想着尾生,慢慢熬过一个又一个难耐的黑夜。郑师傅来了,先还有些不习惯,郑师傅也感觉到了,晚上就把房门一关,好像给绿披一个安定的暗示。平日里,郑师傅对两个女人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做事也规矩踏实。几番如此,绿披对这男人的戒备之心无形中消减了不少。

十天过去了。李师傅还没有来,绿披也懒得去问。郑师傅炒的菜好吃,人也随和,勤快,做完了菜,还帮着打扫卫生。春平是个马虎人,做事有一下没一下的,像灶台上的一些油污,都是忽略不做的,郑师傅看到了,就不声不响地擦得干干净净。这在以前,李师傅只要做完了菜,锅碗瓢盆是不管的,甩手去一边坐着,点燃一支烟,等着别人去收拾。

或许是赵户籍的询问,引起了绿披的警觉。她也观察到郑师傅有些异样,总爱待在厨房里,从不到外间来。连买东西也要春平代劳,不轻易露面。即便抽根烟,也是走到后门没人的地方,眉头微皱着,像在想什么心事。

除此之外,绿披对郑师傅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计较工钱,干活又踏实,这样的人到哪去找呀?时间长了,她与郑师傅相安无事,绿披便打消了顾虑,甚至希望他在这里做长久些。

那晚突然下起了暴雨,门檐下泼水似的,哗哗直响。时而白光一闪,就响起一阵炸雷。

春平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春平神色慌张地出现在门口。

怎么啦?绿披惊问。

听刚来的顾客说,有辆面包车翻到山下去了

绿披的心一抖,忙问是谁的车。

春平支吾道:小肖刚去派出所问过,可所里的人都去现场了,还不清楚

郑师傅呢?

他在厨房里。

叫他上来一下。

春平应声下楼去了。一会儿郑师傅低着头上来,半晌没吭声。

绿披一看他的神色,似乎已明白了。但她还是不肯相信,抖着嘴唇问:怎么回事?

郑师傅闭着眼,低低地说:派出所的人看了,是山西的牌号

不会弄错吧?

郑师傅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哽咽道:都怪我,不该叫他来的。

绿披一时木在那,好像在说别的事,别的人,不像是真的,不可能,哪会这么巧?一定搞错了。她就那么半张着嘴,似有似无地傻笑着,但眼睛却不听话,簌簌的泪无休止地往下掉,披挂了一脸。

郑师傅看得揪心,上前护住她抖动的肩膀,绿披身子一塌,反将他一下抱住,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等了这么久,还是不能再见一次呀

过了一个星期,尾生的家人来取骨灰盒,却不见他的妻子。绿披才知尾生的大名叫韦新柱,家中排行老幺,取那网名不过用了谐音,与典故只是巧合,心里又不免悲凉。几天里,韦家人都在小饭馆里用餐,也不知尾生出事的缘故,以为只是采访出了意外。绿披一直没有下楼。她的病还没好,下不得床。

她从此像换了个人,时常发呆,人也木木的,或是独自啜泣,认为尾生是为她丢了命。她太固执,太任性,太不现实,一直活在童话里。她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她没有想到这份执着会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这份内疚或许会伴随她一生。

郑师傅一直照料着她,等到她稍稍好些,就搀着她在露台上活动,晒晒太阳。等绿披能勉强走动了,郑师傅就要作别。

你真要走呀?绿披难过道。

是啊。

走吧,走吧,留我一人在此清净。

郑师傅不吭声,只是默默地收拾东西。不知几时,一双小手从背后将他抱住。别走,别丢下我她在他背上呜咽道。

郑师傅心里一揪,转过身来,搂住她说:你等着我,等我回来

他走的那天是个清晨,绿披本不打算送他,她怕自己受不了。感觉那脚步声到了门口,轻轻说了声:我走了,你自己要保重啊。

她没应声。那脚步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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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泄千里之外,时间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