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嫁给了一个暴力脱光我衣服入侵我身体的人

故事经过:他用暴力脱光我衣服还强暴了我,力气比我大,我无法反抗,他强行进入了我的身体,但是我。。。。我最后竟然还嫁给了他。


  在我还叫丁小燕的时候,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是我的哥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有很强烈的恋兄情结的,我哥哥丁小北,是一个玩起来很疯的人。我们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爸那时在公安系统,平时三天两头也不回来,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没有人管他,他也就野了。
 哥那时候经常带一些小女孩回来,都是长得很漂亮的,也很野的。他们在爸不在的时候回来,偷偷地在哥的小房间里喝酒,放点音乐,不是为了欣赏,只是为了掩饰不经意发出的声音。我的房间和哥住的只隔一道墙,有时我会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可是除了他们放的那些曲子,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我后来是把李昆当成我哥哥的。李昆,就是后来被人们称为瞎子昆的那个小混混,我后来把他当成了我哥哥。哥在当年是很风光的,我们学校里三分之二的坏小子都怕他,我哥上学时带着书包,里面装的不是书,而是菜刀,还有木棍。他们十一个人在校园后面的小菜地里结了义,起名为“天狼帮”,横扫附近六个校园,没有敢惹的。

  我从小性子就倔,爸管不了我。可是哥能,为什么?因为我佩服哥,哥从来不说废话,不像爸,哥的态度是,你听我的行,你不听我的,我就想法让你听我的。我要让你不可能不听我的。

  我从小就喜欢英雄,但不是什么黄继光董存瑞雷锋,我喜欢的是那些有个性的,够酷的英雄,那种很男性的,说一不二的英雄。我的这种爱好可能和小时候的生活经历有关。我六岁那年,爸在石河监狱当狱警,我家就住在监狱后面的平房里,没事的时候,我也偶尔混到那里面去看犯人干活,我现在还记得那些犯人看我时的眼神,有羡慕,也有仇恨,但是我不怕。因为我爸管着他们,他们再坏,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那犯人里面有个叫老毕的,他是犯人头儿,我当时看他第一眼就被他迷住了,他一米八的个,坐在那儿像座塔,所有的犯人和他说话都低着头,压低了嗓子。他听他们讲半天话,连屁股都不抬一下。我当时看了很多香港电影,这个老毕就是里面的大哥。我确信。

  后来老毕成了我哥的师傅,教哥打拳击。

  我是一个喜欢冒险和刺激的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喜欢男人之间的争斗,为了女人、名誉和谁更勇敢而争斗。我哥就是这样的人,上高三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气候。我经常和他们在一起,也就认识了李昆。

  李昆那时和我哥他们总在一起玩,他比我哥小两岁,比我大一岁。李昆长得像南方人,斯斯文文的,总戴着一副黑墨镜,他们管李昆叫瞎子昆,可能就是说他这个特性的。李昆能说会道,和我处得不错。我十三岁那年,开始学抽烟,就是跟李昆学的。

  高三毕业后,我哥考不上学,就在一个厂子当了工人,那个工作是我爸给找的,我爸在那时已经是我们住的那个管区的派出所所长了,官不大,但权力不小。我哥在单位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不过,那时过去和他一起上学的人渐渐都因为有了新的环境不和他来往了。只有李昆例外,但我知道,李昆来找我哥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我。

 李昆在我十三岁那年就说过他喜欢我。我学抽烟,当时只是为了和他赌一口气。李昆说女孩是抽不了他那种老旱烟的,我为了赌气,就抽了老旱,当时呛得差点死过去。李昆说他喜欢的就是我这种“虎”劲,你别笑我,我们这些公安系统的孩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昆平时哪能见到这样的女孩。

  我十六岁那年,李昆吻了我,那是我的初吻。那天,我和李昆、我哥一起看电影,演到一半哥就被人叫走了。李昆送我回家,他是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吻的我。他吻得很突然,事先没有前兆,我当时傻了,就这样让他吻到了,李昆一边吻着我,一边很熟练地把我的衣服褪下了一层,用手摸我的胸脯,也许是他的手法太熟练了,我一把推开了他,说:我是丁小北的妹妹,你想怎么样?

  也许是丁小北的名字太响亮了,也许是因为李昆非常忌惮我哥,他就住了手。但是说实话的,我还有些失望。因为李昆毕竟不是我讨厌的人。几天后,李昆请我吃肯德基,吃到一半时,支支吾吾地说,上次的事千万不要让我哥知道。我当时就笑了,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呢。



  和其他的同龄女孩相比,我是一个比较早熟和开放的女孩。因为从小我就看见我哥和其他女孩在一起,她们中间有一个做了人流,还是我陪着去的。我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事情,但在十七岁那年,我还是个处女,也有过男孩追过我,但是我一直保持着这个尺度,因为在那时候,我开始喜欢上了李昆。

  李昆是那种男人,外表看起来很斯文,但是做起事来很狂野,比如喝酒,他是那种越喝脸越白的人,一喝能喝到半夜,他也不怕打架,随身总带着刀子,可是他怕我哥,我哥一瞪眼,他就老实了。我喜欢李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他在我哥他们的那个圈子里,不过是个马仔的角色,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听他说话,喜欢看他那种一见了我哥就小心翼翼的样子,现在想,我对他的喜欢可能和我对我哥的暗恋有关系,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服我哥,而我也是一样。

  我十七岁那年过生日,晚上大家都喝醉了。李昆来晚了,他给我买了一个大大的电动玩具狗,会唱歌,会唱双人无极组合的那首“NO,NO”,那是当时最流行的迪曲,我喜欢那个玩具狗,就当着众人的面吻了李昆,李昆很幸福,就提议去海边。我们到了海边,可能是那天喝得太多的缘故吧,我头痛得不行了。于是李昆就自告奋勇,要送我回家,其他人留在那里。

  李昆那天骑的是辆摩托车,他骑着车带着我往回赶,车以时速五十公里的速度行进,海风一吹,我的头渐渐清醒,不那么疼了。我把脸埋在李昆瘦瘦的肩上,风将我的长发吹乱了,那种感觉,很幸福的。

  那时我哥已经搬了出去,自己有一套房子。李昆把我送回我哥那儿,当时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就我们两人。我虽然酒醒了大半,但是身体还是很软,李昆把我放到床上,很细心地脱掉了我的鞋,又拉过一条被子盖在我身上。然后拉着我的手,拍着我,哄我睡觉。
 我用手握着李昆的手,沉沉地睡了。睡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身上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睁开眼睛,竟然发现李昆就在我身上,他正在脱我衣服,李昆看见我醒了,呼吸急促地说他爱我,愿意娶我。我不明就里,但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也惊慌了起来,我喊:你下去!我喊人了。可是李昆不听我喊,他一把将我翻转过来,然后开始脱我的衣服,没等我反抗,他就从后面侵犯了我。

  我觉得很痛,就开始反抗,但是没有用,李昆压着我,一点劲也使不出来,到后来我就放弃了,我那时想,反正我的第一次始终是要给出去的,就这样给了李昆也没什么。

  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我就把处女之身给了李昆。李昆似乎很有经验,完事的时候他抽身出来,没有射进我身体里,我当时哭了,但其实是不知为什么哭,李昆抱着我,说着一些安慰的话,我闻到他嘴里有一股酒气,想他可能那晚上喝了不少酒。李昆搂着我,正说着什么的时候,突然门开了,我哥进来了,他一看到屋里的情况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脸一下子铁青了,什么话也没说,指着李昆说:你出来。李昆低着头,就跟他出去了。

  我见哥的表情很难看,就害怕了。我要跟出去,但是我哥一把将我推了回来,还把门反锁上了,我用力拍着门,哭着喊:哥,哥!可是他没有回答我。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屋乒乓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了,接着就听见我哥哥低低的嗥叫声,但是听不见李昆的声音。一会儿门又开了,我哥先进来了,脸色还是很难看,然后是李昆,他的脸上都是淤血块,眼睛也肿成一条缝,看来我哥把他打得不轻。

  我哥坐在椅子上,指着李昆低低的声音说:你以后想怎么办?

  我哥这个人,要是发起来火,从不大吵大喊的,但是他的声音越低,危险系数越大,李昆也知道这个事情,于是他很干脆地说:我娶她。

  我哥点了点头,我突然感到一种不可言说的愤怒,这算什么?我大喊一声:流氓,我才不嫁你呢。转身就跑了。

  第二天李昆打电话来,我挂了。他来家里找我,我开了门,冷冷地问:我哥逼你来的。他什么话也没说,从身后拿出一大把花,说:原谅我吧。我是来求婚的。
  李昆那天和我谈了很多,他说,他那天喝多了,但关键的是,他误会了,他以为我是那种很随便的女孩子,所以他做了那样的事,他说就是没有我哥,他也会娶我的。真的。

  你不能怪我傻,要知道,李昆的话在那天还真是打动了我,我才十七岁,没有那么多心机,去了解一个人,我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些暗恋他。所以,就听信了他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很好说了。李昆从那天起同我确定了关系,但是我没有到法定年龄,我们不能结婚。我和李昆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很快乐的,你可能不信,我会和一个几乎是强奸我的人产生了爱情,我是一个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女孩子,这一点我也知道。

  后来,有一件事发生了,我和李昆的命运也改变了。




  在我十九岁那年,我爸死了。因为一次车祸。家里就剩下我和哥了。爸死的时候,我抱着哥痛哭,可是哥连一滴眼泪都没掉,他只是不停地抽着烟,我不知道哥在想什么,爸在世的时候,对他基本上不是打就是骂,没有过好脸色,哥和爸也为此不知争吵过多少次,可是哥,他难道在这时还把这当事吗?

  爸死后,我和李昆就住在一起了,哥什么也没说。他这个人,自从爸死后就如同没了魂,从此以后,再也没人管他了,他反而没有活着的重心了。他不知为什么活着了,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和哥儿们聚在一起,李昆在那时候已经不和我哥哥他们厮混了,他在一个工厂里做挡车工,那个工作是三班性质的,有比较长的空余时间,于是,他就利用歇假和倒班的日子,做点小买卖,主要是倒一些通讯器材,比如手机电池什么的。

  我那时刚刚高中毕业,找不着工作,就在一家商场当导购员,就是你常看见的,胸前挂着个绶带,上面写着厂家的名字,然后站在大门口,对每一个来的顾客展开笑脸,用百年不变的语言和表情推销要导购的产品,这个工作很累,一站就是一天,月薪只有三百元,再加百分之二的提成。辛苦极了,但是那段日子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李昆每天晚上都会来接我,我们骑着车子,从我上班的地方往他家的十平米小屋走,沿途买一些青菜和鲜肉,然后一起做饭,有的时候,我下班晚了,李昆骑着车子就在商店外面等我。我们一起穿过这个城市的街街道道,头顶的星星在上面灿烂得像无数的灯,我就抬头看着星星,把脸贴在李昆的后背上,听他说起一天的事,还有他的梦想,觉得有种小女生的幸福。

  我哥那时经常不见,有时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一面,他的单位里也见不到他人了,后来听说被除名了。李昆谈起我哥,总是叹气,他说我哥这样“作”(zuo)迟早会出事的,他说他不想和我哥混的原因就是我哥实在太危险了,他自己要毁灭,也会拉着身边的人一起跳的。
 李昆的话不久就应验了,我哥他真的干了一件很危险的事,他和其他一些人,开了一个地下钱庄,非法聚赌,从中抽头,有一天,一伙人赌钱作鬼,我哥和他们干上了,刀光剑影中,不知谁一刀刺进我哥的肚子里,这一刀把肝脏刺坏了。我哥全身是血倒在地上,一见有血,所有斗殴的人都跑了,包括我哥平时一起吃喝不分的几个酒肉朋友,我哥一个人爬着往医院走,到半路上一口气上不来,死了。

  我哥死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打击更大,妈死时,我才两岁,基本上对她没什么印象,爸一直在外面,平时也不大管我们,可是哥从小一直和我相依为命的,我一直把他当成偶像,他就这样死了,我们全家人,就这样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哥死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来到了屋顶,看着头顶的月光,我开始怨恨自己,我想,哥,爸,妈,他们的死都与我有关系,是我克了他们,是我,一定是我,我一步步地向楼顶的边缘走去,下面是一片漆黑,有个声音在呼唤着我:跳下去,就能和哥、爸、妈他们在一起了,我一步步向前走去,我要去找他们。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搂住了我的腰,一个熟悉的身体紧紧抱住我,是李昆。李昆说:燕子你不要这样,你没有了哥,还有我,我会替你哥照顾你的。我笑笑,说:你不就是想和我睡吗?我哥也死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没人能逼你了。你还找我干什么?李昆紧紧搂着我,说:我不要你离开我,我是爱你的,真的,我们结婚,马上结婚。我该说些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搂紧了李昆。我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像哥一样,我那晚上就一直在抽烟,一根接一根,李昆一直坐在那里陪着我,他拉着我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到后来他终于挨不住了,他睡着了。我看着他消瘦的脸,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卷卷的头发,这个比我大四岁的男孩,他能照顾我吗?

  哥死后一个月,李昆来找我,他说他已经辞去了厂子里的工作,要去北京找那里的朋友,学着做生意。他问我和不和他一起去,我说没名没分的,我去干什么?能做什么?李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说:你把这个拿着,从此就是我的人,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养着你。我哭了,那一天,从哥哥死后,第一次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第二天,我和李昆去民政局登了记,领了结婚证,我家的亲人都没了,李昆的父母也在外地,所有没有仪式,我们就合法地在一起了。领完证,我们几乎没在这个城市停留一天,就马上起程去北京了,在去北京之前,你听到的这个故事,是丁小燕的故事,而到了北京以后,再听到的故事,就是丁香——酒吧女杀手丁香的故事了。

  我们开始在北京流浪,成为“北漂”中的一员。在最初的两个月里,我无所事事,找不到工作,和李昆一起住在他朋友的家里,那是一个十平米的地下室,最初李昆和朋友说只是借脚之处,所以那人没和他提钱的事。




  我们住的地方离三里屯很近,那是北京比较有名的酒吧街。李昆和他的朋友在那里做一种酒的代理,是那种国外进口的啤酒,生意最初是很好做的,因为酒吧是需要大量的酒的,

  但是做起来很辛苦,李昆要自己进货,跑货,还要送货,基本上就是一个出卖力气的活。所以他经常是一大早出去,天擦黑才回来。
  因为无所事事,我闲来没事就在北京的大街上逛,就像一只慵懒的猫,一生中从来没有过那么休闲的时光,早上起来就躺在床上,看太阳一点点地灿烂,然后发一会儿呆,起来洗漱打扮一下,就上街了。在北京阳光普照的大街上行走,想着李昆正在一箱一箱地用面包车把啤酒拉到这个城市的各个酒吧,我发现自己是很可耻的。我也应该帮一帮他才行。

  后来,我和李昆说起了这事。李昆最初不同意,但是他也知道,总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吞吞吐吐了一会儿,说:有个地方倒是有工作,可是不适合你。我问了他半天,他才说,原来是做酒吧女侍者,但是要每天下午二点上班,夜里三点下,酒吧里是很需要这样的人。

  我说没问题。李昆却说不行,他说这工作回来得太晚,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但是我下定了决心,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三里屯找工作,可能因为我比较年轻,人长得也不错,一下子就在其中的一间酒吧里找到了工作。在酒吧里为了很容易地使顾客记住自己,都要取一些很时尚性感的名字,我也有了个新名字,叫丁香。

  李昆听说了这事很不高兴,在内心深处他是反对我去的,我俩为此还吵了一架。但是那天晚上我还是去了,他后来也没说什么。因为这时他做的那个酒生意出了问题,他的朋友由于意见分歧撤了股,并且开始跟他提出房租的事了,钱不太够用,他也无力独自承担。

  酒吧里的差事是很辛苦的,每天要做足十二个小时,而服务员最关键的职责不是服务,而是卖酒,这里以卖出酒多少作为成绩,并且有分成,为了多赚一点分成,所有的酒吧女侍都攒足了劲,尽量让客人多买酒。我在这个酒吧里发现了李昆他们推销的那种酒,也是攒足了劲,要帮李昆多卖出一些他们代理的酒。

  这事说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来酒吧做客的什么人都有,有有文化的,有外企的白领和IT界的精英,也有没文化的,地痞流氓和无所事事的人,他们有时提出的要求也很过分,有人提出,买酒可以,但是要女侍也陪着喝,很多人为了酒的提成,都这么做了。我最初是很排斥的,但是后来也开始陪客人喝酒,反正只是喝喝酒,有什么。第一次陪客人时不巧碰上一个东北客,太能喝了,一晚上,大家喝了二十瓶科罗娜,当天晚上我吐得人事不醒,怕让李昆知道,在酒吧里睡了一夜。

  李昆开始还经常到酒吧接我,但是后来他不来接了,因为我每天下班都要很晚,而他还要早起。我经常住在酒吧里,和几个姐妹睡。早上再回去,收拾一下我们的屋子。酒吧倒休的时候,我会在家里陪李昆,即使他不在,我也一直在家里等他。

  在北京最初的日子简直像是苦行僧,每天都是在算计和煎熬中度过,与李昆相比,我后来的日子过得比较顺心,我工作的那个酒吧生意不错,而我后来终于把酒练出来了,并且也适应了昼夜颠倒的生活,我成了酒吧里赚取提成比较高的侍者,老板对我不错。我在那时也看了不少书,知道那个曾写过《上海宝贝》的卫慧也在这里干过类似的活,我就更有信心了,我想我的工作不是低级的,都是凭本事吃饭,也不比别人差。
 每天晚上我都要和客人们周旋,也有不少人约我,留了他们的电话号码,但是我一次也没有赴约,这里没有人知道我已经结了婚,我那时也确实很小,才十九岁,酒吧里是需要一些纯粹的女孩的,我知道这个,所以有意地隐瞒了。

  这些客人都没让我动心过,只有一个人,曾悄悄地进入我的心里。

  那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他通常都是晚十点钟左右来,有时是三四个人,有时却只有自己,他开着一辆宝来,个子不高,但身体却很健壮,谈吐很好,从不提过分的要求,并且经常只喝科罗娜,这是一种南美出产的味道很柔的啤酒。我曾经向他推销过酒,那一晚上他买了我不少酒,大家就这样相熟了,后来他告诉我,他叫韦姜,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公关经理,他后来经常来酒吧,总是找我点单,有时会拿一些小瓶的化妆品来给我,也曾约我出去过。但是我没答应,可是内心深处,却对这个人很有好感。



  李昆那时候陷入了困境,他做的酒生意不好,他开始由一个推销酒的变成了一个喝酒的,他经常一大早出去,晚上回来时就醉醺醺的了,我们俩之间那时很少交流,也不沟通,因为我们都是处在边缘状态的人,每天一到家就累得连吵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家一进屋就躺下,然后就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那时候我们没有什么性生活,基本上也没那个要求。

  李昆后来认识了一个老乡,这个老乡拉他去参加了一个活动,回来后李昆的眼睛就有了光彩,他说他找到了一个新的赚钱方式。后来我知道了那是一个传销组织,李昆进入了传销队伍,他最初是一边卖酒,一边发展下线,到后来酒生意也不做了,就一门心思地搞上传销了。

  他们总是早晨集合,白天出去,晚上开会,基本上一天一碰头,他们有一个固定的活动地点,在北京保利大厦附近,每周还要搞两到三次培训和讲座,他们的组织也是经过正式注册的,当时中国还没有大规模地取缔传销,所以最初这个活并不是很难干的,再加上李昆面相斯文,又能说会道,所以很快,他就成了骨干。

  在没有搞传销之前,李昆做事还是很有理性的,而且也很有头脑,但是搞了传销以后,他就变了一个人,他开始变得狂热,每天东奔西走,到处说着训练好的重复的话,他一门心思想发财,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他每天和我在一起,不停地说他的传销,下线,经营,我那时看他就像一个中了毒瘾一样的人,心里很痛苦,可是不知怎么安慰他,我知道他也是为家,也是为我们共同的未来。除了让他注意身体,我能指责他吗?

  在这种情况下,酒吧就成了我一个缓解压力与痛苦的地方。尽管这里每天都乱哄哄的,但毕竟是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地方,与客人们在一起,卖他们酒,与他们很熟地聊着天,关了门就各奔前程,我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而且开始留恋,这留恋的原因,我后来想是因为有了韦姜。
  韦姜成了酒吧里的常客,他经常来这里看我,每次来都会拿一些他们公司出的新产品给我,有一阵子在化妆品上我省了很大的一笔开销。韦姜是很幽默的,他在和我第三次见面时说他很喜欢我,并且想约我,我拒绝了,他也没有生气,他有妻室,有孩子,但他很少提这些,我也不问,他做这行很成功,但也从不主动说起,和他一起,我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这是冲动烦恼的李昆所没有的。

  韦姜后来开车送我回过几次家,在路上,他也很规矩,没有什么过分的语言和行动。我们每次回去的时候,总是很晚,没有什么地方开着店,韦姜却总能找到一些很好的小吃店,来抚慰我的肠胃。有一次,韦姜在开车送我回去的路上,无意识地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我想推开他,可是不知怎么却使不上劲来,他就这样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平稳地在路上前行。回到家里,我看着那只被抚摸过的手,再看看沉睡如泥的李昆,心里再也无法平静。

  李昆他们的传销最后终于出事了,国家开始整顿非法传销活动,李昆他们不幸成为“非法”,他们的公司被取缔,许多把钱投进去的人都赔了,他们找那些发展他们入会的人说理,却发现这些人一夜间都跑了,这些人中也有李昆,他那时做传销已经做到了一定级别了,为了避难,他跑回老家去了,临走时他要我和他一起走,我没答应,我说酒吧这里生意不错,而且很多用工的人在等着,怕一走就没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了。李昆见我不走,也没办法,就连夜自己走了,走的时候我送他,李昆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句:这里是不是还有特别让你留恋的东西。我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愣住了,还没来得及解释,李昆就上车了。

  李昆走后,韦姜突然也消失了,后来他在杭州给我来了电话,他说他出差了,要十几天后才回来。两个人突然都消失了,我一时很失落,平时总是呆呆地坐在前台上发愣,不知是在思念李昆,还是思念韦姜。

  我那时已经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感情漩涡里,我有时会反思我和李昆之间是不是有过爱情?我们都太小了,我十七岁的时候就被他强迫着发生了性关系,那时他二十,在认识我之前,他在我哥的带领下,也曾与几个女孩睡过觉,这些事,李昆后来都向我坦白了,可是我并没在意,我从小就看见哥的生活,我并不把男人想得非要那么忠实一个人才行,只要他对我好,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是,这是一个人对爱情的态度吗?爱是自私的,是应该相互尊重对方的,可是我和李昆,我们两人之间又给过对方多少尊重?

  在韦姜没有回来之前,李昆回来了,他兴致勃勃,告诉我他利用这段时间和朋友去了一次深圳,找到了新的赚钱道。他说深圳那里纹身彩绘很流行,北京这里还没有多少做这行的。他要在北京搞一个纹身公司,专门给那些时尚青年男女做纹身,坦率地说,李昆的这个创意还是不错的,但这需要钱。李昆做传销赚了一些钱,我在酒吧靠卖酒也赚了一些钱,但是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三万块钱,李昆做了预算,这一套设备加上租房和请专业人员的费用,要十万元才可以拿下来。



  我和李昆,都没法去银行贷款,因为我们都是生活无保障的人,也没有正式和固定的工作,我们只有借。李昆在那时到处奔波,四处借钱,我也想帮他,可是我不认识什么人。
 后来钱基本到位了,就差两万块钱了,李昆去了深圳请师傅。韦姜回来了,回来第一天就给我打了电话。

  一接到韦姜的电话,我突然想到,我可以向他借钱,等赚了再还他,可是我们非亲非故的,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凭什么要借我?我那天想了很长时间,但最后想起李昆焦急的样子,我还是给韦姜打了电话。

  韦姜接了我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闷,鼻音很重。他说他病了,正在家里养病,说我有事可以去他家找他,他家现在没别人。我在去他家的路上,其实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可是我没法阻止自己的脚步。

  韦姜住在北京朝阳区的一个一百平米的房子里,居室装修得很雅致。他只穿着睡衣,显得很随意,我进了屋,换了拖鞋,开门见山地说,我现在需要一些钱,过些日子就能还上。

  如我想的,韦姜对这个事并没什么异议之处,他点了点头,翻出一个存折来,说一会儿就和我去银行取钱,我说打个借条,他说不用了。然后我们就坐在他家的真皮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韦姜说着说着,就站起来把音响打开了,一首柔和的乐曲响了起来,韦姜走到我身边,问我:会跳舞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不会。其实我是会的,而且跳得不错,韦姜说他要教我。当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时,我知道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了,我无力抗拒,开始我想到了李昆,到后来就什么也不想,韦姜把我放倒在沙发上,我的脸正冲着那个存折,我把眼睛闭上,可脑子里不断闪过的还是那个存折的影子。

  韦姜占有了我,他并没有食言,他把钱取了出来,我把钱给了李昆,告诉他是一个姐妹借我的,李昆什么也没说。

  李昆的纹彩艺术中心终于开起来了。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活。而且请来的师傅工资很高,占去了很多的成本。李昆为了节省开支,开始去有关的学校学这门技术,一边开着店一边学,而他最初的试验品就是我。
 有天晚上,李昆请我去吃肯德基,在吃的时候他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他的想法,他想找一个人练练手艺,但是又怕做坏了。于是他问我可不可以先让他试验一下,我当时没什么异议,就答应了。其实纹彩艺术是分很多种的,有的是往上贴,有的是往上刻,贴的可以保持一周到一月的时间,但是刻的,就再也洗不下去了。李昆要在我身上做的,就是后者。

  我把自己的一只胳膊给了李昆,他在我的胳膊上刻了九颗小星星,形状各异,为什么要刻九颗小星星呢,因为我们是在一九九九年九月九日结的婚,这个九字,其实是我们共同难忘的数字。

  那九颗小星星后来就挂在了我的胳膊上,刚开始的时候,纹在胳膊上是很疼的,但是上了一种特制的药后,疼痛就消失了,这段时间不能洗,我一直用绷带缠着这只胳膊,为此也向酒吧请了几天假。后来,拆了线,那纹身就出来了,九颗黑色的小星星,一字排开在白白的胳膊上,很好看。

  韦姜后来又找过我,我们去了三里屯的地下旅馆开过几回房,我当时想的是,反正有了一次,也不在乎有二次、三次了,而且我还拿了他两万块钱。韦姜很喜欢我胳膊上的那九颗星星,每次做完爱后,他总是轻吻我的胳膊上的星星,一个一个地吻过,我没有告诉过他,这个星星是谁给我刻上去的,李昆用这个方式,其实是给我上了一个标签,让我在每次出轨的时候就会想起他。

  我在李昆、韦姜这两个男人之间俳徊,但不是想像中的那样矛盾和痛苦,也不是如鱼得水。我知道,韦姜和我,不过是一种无意的偶遇,我们迟早也会分手,只是时间问题,而李昆是我的丈夫。我最后还是会和他走在一起的。

  李昆的生意后来好了起来,因为纹彩这种东西逐渐被一些青年人接受了,而在当时,做这行的人并不多,在李昆开店一个月后,很多类似的店面也开张了,但李昆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为占了先机的缘故,生意越来越好,用李昆的话讲,这个生意开始有市场了。

  李昆的生意好了,但是我的婚姻却遇见了灭顶之灾。

  有一天,我早上一起来就全身不舒服,有呕吐的感觉,头还很晕,似乎感冒了,那天我和李昆约好了去北海公园,李昆见我这样,决定带我去医院看一看,我不愿去医院,但经不住李昆坚持,就和他一起去了。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一会儿结果出来了,我怀孕了,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我和李昆都惊在那里,我们年纪都不大,坦率地说,还没到要小孩子的年龄,这个情况的出现完全出乎了两个人的意外,我当时第一个感觉是晕,但接着就是不可抑制的兴奋,我和李昆有孩子了!我当时这样想着,李昆和我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们俩突然同时伸出手来,抱在了一起。

  但是在那天晚上,我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我梦见了韦姜,梦见他冲着我笑,一句话不说。我想了想,猛然间想起了一个很可怕很意外的事情,我拿起日历,按照怀孕的天数推算,天哪,我发现这个孩子不是李昆的,在我应该受孕的日子里,李昆正在深圳,这个孩子不可能是他的,他那时并没有和我在一起,那个孩子不是他的,那只能是……天哪!我用手捂住了脸,想起了和韦姜在一起的情景,那天晚上,因为太紧张和兴奋,我们竟然都忘了采取措施……

  早上起来,我假装很冷静地问李昆,想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说我们现在居无定所,事业上一事无成,如果有了孩子,谁来带他,我的父母都没有了,他的父母在河南,这个孩子将来如果不能和父母在一起,会不会影响他的成长?关键的是,我说我太小了,刚二十一岁,我不想要孩子。

  禁不住我的一再劝说,李昆后来也同意打掉这个孩子。

  在我们决定去做流产的那天下午,我给韦姜挂了一个电话,我突然好想好想听到他的声音,我想听听他面对我这个决定会说些什么,电话通了,韦姜的声音懒懒地从那头传来:喂。

  我想了想,不知该怎么说好。我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基本上属于那种沉不住气的,所以干脆上来就直说,我说我明天要做人流了,但那个孩子是我们俩的。

  韦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神情,只是听他好像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好,需要多少钱。

  这个声音,是一点感情也不带的,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我不知如何进行这个话题了,我想韦姜可能会惊慌愤怒欣喜,但不该是这样的,淡淡地像说别人的事。

  我愣磕磕地回了一句:什么钱?

  韦姜的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电话的铃声,他很短促地说:先这样,我现在在开会,很忙,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那天下午,韦姜在和我通过电话以后就把手机关了,或者说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开过。这个人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得干干净净,我那天一个人在北京东直门的地铁站里痛哭了一下午,我想起韦姜对我做的一切,我开始看不起自己,并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我很想要这个孩子,因为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她)。

  做人流的那天,李昆陪我去了。我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眼泪流了下来,我想,这个孩子我还不知是男是女,就要把他的生命葬送了,这是对我混乱生活的惩罚,还是老天对我的嘲弄,我为了一个男人屈从了另一个男人,可是牺牲掉的却是自己的骨肉。

  人流以后,我的情绪低落,身体很弱。李昆忙于纹彩的生意,也没有在家里陪我。后来我上班去了,不是身体恢复得好,而是因为无聊,在酒吧,我经常在下班后一个人大口大口地喝酒,有时想起韦姜(这时他再也不来了),有时想起李昆,但更多的是想起那个孩子,身世不明,可怜的早早夭折的孩子!

  八月十九日,我生日,但是那天我忘了,在酒吧工作到很晚,陪一个较熟的客人喝了一些酒。回到家中,我一开门,就发现桌上摆了好多菜,还有一瓶红酒,和一个生日蛋糕,李昆一个人站在桌子的一侧,两眼红红,似乎喝了很多酒,他看我进来了,阴鸷地冲我笑了笑,说:老公要为你庆祝生日,可你回来得也太晚了。

  我那天晚上其实不太舒服,头很晕。每次从酒吧下班回来都这样。可是此情此景让我很感动,我说:我都忘了,难为你还记得。李昆笑了笑,打开红酒,说:喝一杯!

  我和李昆碰了一下杯,我发现他的手一直在抖,我说:你喝了不少。李昆笑着说:不错。

  那天晚上,有一种很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氛,你没有经历过,是很难感受得到的。李昆在那里不停地喝酒,很少说话,而我不停地说话,但是心里越来越没底,因为我发现李昆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还说不上来。

  李昆突然停止喝酒,他问我:那两万块钱是向谁借的?



  我那晚上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又让李昆给弄得喝了不少,头很疼,听了这话,却一下子清醒了,我说:和一个姐妹借的。李昆笑着说:可是我上午去你们酒吧打听,没听说有哪个姐妹借你钱呢。
 我一下子呆住了,正想着怎么回答,李昆突然将脸逼了上来,一股酒气冲进我的鼻子,他冷冷地说:那孩子不是我的吧。

  我心里疼了一下,说:你胡说什么?话没说完,“啪!”脸上被他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李昆大叫起来:你骗我,还骗我!我不是傻子,那天晚上你不睡觉,下床看日历,又掰着手指算日子,我都看见了!

  我的头轰的一声,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李昆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响:我问过你酒吧里的人,那个天天捧你场的男人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种吗?日子有点不对吧?你他妈的要了人家多少钱,让我当活王八!

  李昆开始打我,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我的口和鼻都出了血,但是见了血以后,喝了酒的李昆反而更疯狂了,我倒在地上,他用脚踢我,一边踢一边还骂着:你养别人的野种,还要让老子陪你打胎,你骗得我好苦!老子有几十万的生意要做,分了心才让你骗到,可是你能骗我一辈子吗?

  我抓住他的腿,苦苦哀求,说:我是做错了事,可是也是为了你,我借钱失身都是为了你。但是李昆根本听不进去,他只是不停地打我,狠狠地骂着,就像一个魔鬼,那一刻我的心绝望得要死,我想起了在我十七岁那年,李昆趁着我喝多了,把我按在床上,不顾我的疼痛和反抗,强奸了我。而今天,他又这样不顾死活地打我,这是一个多么自私无耻的男人,可是我却为他,消耗着最宝贵的时光,我为自己不值,眼泪掉出来,不是为了疼痛,是为了这个不值。

  打累了,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继续骂我:当年是你哥让我泡你的,他又打我!你哥这个王八蛋,他玩了多少女人,却把他玩剩的甩给我,你就是个婊子,和你哥先有一腿,又让我戴绿帽子。

  李昆的话太让人恶心了,也太不要脸了。我站了起来,恨恨地指着他喊:李昆,你要敢说这么不要脸的话,我就杀了你!李昆哈哈大笑:“我就说,我就说,你哥是个王八蛋,你是个婊子!”

  我气疯了,正好看见桌上有切蛋糕用的水果刀,我拿起来就向李昆刺去,李昆没想到我真的敢刺,没来得及躲,就被我一刀刺在了肩膀上,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李昆尖叫一声,顺手拿起桌上的暖瓶向我打来,我看见一个圆桶状的东西向头顶砸来,本能地抬起胳膊一挡,“砰”的一声,暖瓶的胆碎了,滚烫的刚烧开的水从里面流了出来,全倾泻在我光着的胳膊上,一阵剧痛从胳膊传遍全身,我的眼前一片金星,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里,医生告诉我,我的胳膊被烫伤了,需要住一段时间的医院。而那只被烫伤的胳膊上,曾经纹过九颗小星星。在纹这九颗小星星时,李昆曾说:这象征着我们之间的爱情天长地久。

  在医院住的那段时间,李昆没来看我,但是每天都送鲜花来,我基本上是只要一看到就顺手扔到窗外了。

  医生后来找过我,他问我:伤痕很大,需不需要植皮遮盖一下,我告诉他,不用了,我要留着这些伤口,好提醒自己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什么。

  我和李昆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办的离婚手续,李昆后来和我道了歉,他说他那天喝醉了,生意做得又不顺,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其实他早就怀疑我和韦姜的事,但是那天是实在忍不住了,就发作了。李昆表示了深深的歉意,并说他不计较我的从前,还要和我在一起。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天空,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曾和我说起过这些话,那时我相信了他,可是我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我还会相信谁。

  李昆曾问我,问我是不是还爱着他。我想到现在我也不懂什么是爱情,在我还不知什么是爱情的时候,我草草地选择了一次婚姻,并丢失了一个孩子。我现在在北京游荡,辞去了酒吧的工作,和别人开了一间网吧,我在网上出没,我不相信现实中的人,但在虚拟的世界里活得很从容,也许下一段真正的爱情会在这里出现,谁知道?谁又关心?我想我是没有明天的了。

  丁香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茫然,语调平静,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我一直静静地听,没有打断她,也无法做出更多的评价。一个下午的时间匆匆过去。我和丁香告别,各奔东西。走在马路上,看到很多时尚的青年男女们在身边穿梭,那一刻,突然一阵寒意袭上心头,我是听到了一个淫荡的女人和一个自私的男人的故事,或者只是听到了两个不成熟不老练的孩子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总是故事,而这一刻,我也在为我曾经付出而未曾珍惜的青春流泪,尽管脸上的表情依旧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