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缘(一夜缘尽)
1.
苏曼终于还是走了，头也不回地。门被扣上的时候，惠民感到心咔嚓一下裂成两半。惠民不恨她，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陪他走过这几年。可他心痛，痛得死去活来。
酒吧里灯光摇曳，浮华暗香。惠民喝得醉熏熏地出来，迷糊中见到一束白光，然后便瞬间失去了知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除了宿醉后疼痛欲裂的感觉外，他只知道昨晚做了一整夜凌乱的梦。梦里只有他和苏曼，在一起凌乱地纠缠，他轻唤着她的名字，火热地触碰她的身体。
惠民想，也许时间终会冲淡这纠缠不清的情愫的。
2.
当庄妍出现在惠民眼前的时候，惠民觉得他的心又活了过来。惠民站在阳台，看着那个如沐春风的女子，在这个艳阳天里，戴一顶白色草帽，穿一件淡色的翠花裙子，披着俏皮的波浪卷，裹着一丝淡淡的香，款款而来。惠民感到一阵眩晕，他确定有那么一会，见到一种光晕环绕着眼前的女子，就像多年前曾经迷恋过的苏曼。
庄妍就住惠民隔壁，今天刚搬过来，带着一大堆行李，还有一只慵懒的猫。惠民帮庄妍搬完剩下的行李，一件件清理好，然后坐在阳台田园风的藤椅上与庄妍和那只黑猫一起喝起下午茶。
庄妍说她是一名空中乘务员，合租的室友最近跟男友同居了，所以她搬了出来。
惠民说，啊，空姐，挺好的。
】庄妍笑了笑，问惠民，你干嘛的呢？
惠民说，做摄影的。
嗯，听上去也不错。
惠民笑了，不挣钱，至少目前是。
我们也好不到哪去，整天在天上飞，所以一直找不到男人。
惠民眯着眼睛瞧着她，秀丽长发，扑朔迷离的眼，鲜艳欲滴的唇，更别说凹凸有致的曲线和修长的腿。
如此精致的女子，不是暴敛天物么？
3.
清晨，惠民打开门，慵懒的猫叫吸引了他，庄妍家的猫咪正一动不动地蹲在他家门口，瞪着灯泡一样的大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猫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精致的项圈，项圈上挂着一张纸条：妈咪加班飞国外了，收留我几天呗。惠民笑了笑，抱起猫咪，轻抚它的毛，带进了门。几天后庄妍风尘仆仆地回来，敲开了惠民家的门，递上一件从国外带回来的小礼物，然后抱起猫咪准备回家。惠民叫住了她，进来喝一杯吧。
这是庄妍第一次进惠民的家，她最近忙，一直在飞。庄妍看到了惠民书房里不大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美女的照片，风情万种，优雅多姿。
惠民爱拍美女，乐此不疲。
庄妍问，能给我也拍几张么？
惠民说，好。
庄妍指着墙上那张露肩背的半裸黑白照说，拍这样的。
惠民的心好像被什么无意地触动了，他迟疑了下，问道，你能脱么？
庄妍说，可以。
庄妍披一件纯白的纱衣，在昏暗的光影下，露着光洁可鉴的肌肤，性感得无可救药。当庄妍温香软玉地依偎在惠民身上时，相机已不知掉到何处。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个纠缠不清的身体，借着这昏暗而暧昧的光影，翻云覆雨着。事后，两人躺在铺着白纱和背景布的地板上。惠民抽着烟说，那照片上的婀娜多姿的女人，就是我的前女友，她叫苏曼。
庄妍说，听上去有点熟。
惠民侧目道，你见过？
庄妍笑，也许吧。
惠民将庄妍的照片在阳光下晃了晃，然后满意地挂到后面贴满美女的照片墙上。庄妍歪着头问道，这就是你前女友甩了你的原因？惠民眯着眼望着庄妍，说，我发现你调皮的样子很好看，别动，再来几张。
4.
再次见到庄妍时，庄妍左手牵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右手拿着一个小书包，站在惠民家门口。庄妍爱抚着小孩的头说，快叫叔叔。叔叔好，小女孩说完，眨着迷蒙的大眼望着惠民那一脸的惊讶。
惠民说，你的孩子？
庄妍说，是，刚三岁。
惠民轻轻摸了下孩子的头说，很可爱。
庄妍有点犹豫，她说，想请你帮个忙。之前一直是父母帮忙带，可现在孩子大了，不能老不跟妈妈一起。最近刚接过来。我工作忙，又要飞好几天。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帮忙照顾几天，我一时找不到别人，第一时间想到了你。
惠民说，孩子的父亲呢？
庄妍说，我们早就分开了。
惠民说，好吧，可是我没带过小孩，我怕我带不好。
庄妍说，庄雨很听话，你可以的。
5.
惠民发现，他们相处得还不错。早上庄雨醒来得早，会一个人和那只猫咪玩，惠民出去采风的时候，庄雨会安静地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偶尔两人会一起在家看动物世界。惠民会教庄雨看卡通书，闲暇的时候带着她去必胜客和哈根达斯，或者去商店买一个布娃娃玩具。
惠民喜欢这个偶尔会跟猫咪比卖萌的小女孩。
当庄妍回来的时候，三人像一家人一样在必胜客吃晚饭，然后逛商场。庄妍给庄雨买了很多衣服，给惠民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惠民说不用，庄妍还是坚持买下了。
三人手牵着走在回来的路上，经过街转角的哈根达斯店的时候，庄雨轻轻地拉了下惠民的衣角说，叔叔我要吃冰激凌。
惠民说，不行，晚上冷，吃冰激凌会感冒的。
叔叔，我想吃
惠民笑了，叫得再亲热也不行。
庄雨撇撇嘴，转了转眼珠，拉着惠民的手说，亲爱的惠民爸爸，给我买冰激凌呗。
惠民愣了，他没想到三岁的小孩子也会这么古灵精怪。他笑着蹲下来说，再叫一声给我听。
惠民爸爸。声音青涩，清晰而真实。惠民望了望庄妍，庄妍点了点头，脸有些微红。
惠民将庄雨抱在怀里，笑着说道，吃冰激凌去咯！
庄妍呆呆地瞧着这两人快乐的样子，若有所思。
6.
惠民将庄雨抱到小床上时，庄雨非得要惠民给她讲故事。惠民只好在一旁哄她入睡。等到庄雨睡着的时候，庄妍拉着惠民的手来到阳台上。然后娓娓道来她的一段往事：
我有一个很好的姐妹，认识多年。我考上空乘后，去了另一个城市，整天在天上飞，几乎没有再见过面。平日会打电话或者网上联络。但是关系一直很好。前几年知道她交了一个男朋友，高高帅帅的，是个摄影师。我在那个姐妹的博客里见过她跟他男朋友的合影，还有许多他拍的照片，是那种我一直很喜欢的画面。可是，他是我很好的姐妹的男友，我只能偷偷地添加他的博客，默默地看他一点点更新他的摄影作品。日子就这么一年年过去了，我原本以为我跟他就这样注定是两条平行线，可平行线最终还是相交了。
三年前我回到阔别多年的城市见那位姐妹时，她哭着跟我说她跟她男友分手了。而那晚，我独自开着姐妹的车去她常去的酒吧街散心，却无意中撞到一个喝醉后横过马路的路人，当我慌忙下车查看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是姐妹刚分手的男友，至少非常的像。
我在网上见过无数次的那个男人的模样，此刻就这样如此清晰而真实地倒在我的怀里，不省人事。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只是轻微的擦伤，他只是醉了，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不知道他住哪里，也不好给姐妹打电话。只好将他载到附近的酒店。在床上给他脱外衣的时候，他突然将我拉入怀里，我感到身子发烫，却无力挣扎。也许，就不想挣扎。我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掺杂着男人的野性。他有力的双手扯掉了我身上的衣物，还有他身上的。两人的身体，在这寂寞的夜，就这样赤露露地纠缠在一起。情欲高涨的那刻，我哭了。
那夜，他一直在低吟我姐妹的名字。半夜，我悄然地离开了。没过多久，我怀孕了。而就是这时候，好姐妹告诉我，她跟她男友又和好了。想了很久，我决定默默地把孩子生下来。因为我喜欢他，也喜欢我们的孩子，虽然他不在身边。三年了，孩子渐渐长大，姐妹跟她男友分分合合，最后还是彻底分开了。我怀着一丝憧憬回到这个久违的城市，搬到他的隔壁。就是寄望能有一天能面对面地问他，嗨，孩子他爸，愿意跟我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吗？
庄妍说完，望着惠民，眼里柔情似水。
惠民哽咽着说，我愿意。然后轻轻地将庄妍拥入怀里，久久地，直到两人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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